说瞎话儿

嵩县民间故事源远流长，丰富多彩。其传播形式主要是靠一些记性好、见识广、口齿流利的老年人讲故事，嵩县人叫“说瞎话儿”。

说瞎话儿是嵩县山区群众夏夜乘凉和春节、元宵节期间的主要文化娱乐活动。尤其在伊河南岸，人口比较集中，说瞎话之风特别浓郁。夏夜走在大路上，到处都是一堆一堆围着听瞎话的人堆。说瞎话声、喧闹声此起彼伏，连成一线，走几十里都不会寂寞。为了炫耀实力，争强斗胜，相邻村寨每年还要在元宵节期间举行说瞎话大比武，败阵的村寨得向胜方进贡几担木炭，以示“拜师”，继续深造。

讲故事一般都在相邻的溪旁上或麦场上举行，气氛十分热闹。每当暮色降临，明月初升，溪滩两岸的杂树林间便荡漾起一阵阵的欢声笑语。人们都早早地吃过年饭，兴高采烈、笑笑攘攘着往溪旁上流动。摇着芭蕉扇子的男人，抱着孩子的妇女，提着灯笼牵着孙子、让孙女扛着小凳的老奶奶，柱着拐杖明着旱烟火、一路上响着咳嗽的老爷爷，都姗姗颠颠地往书场踱。东沟西洼，南坡北岭，灯笼火把，呼呼喊喊，年轻人成群结伴，孩子群蝶飞蜂喧。站在溪旁上望去，后坡上明明灭灭萤火般乱窜。

一阵咚咚隆隆的排鼓声把人群聚拢之后，两岸的故事会便同时开讲。那场面是十分振奋人心的，月亮高高地架在山坡上，把雨样清辉喷洒在书场上，迷迷离离。书场中间摆着一张“八仙桌”，桌上放着一把“太师椅”，老书仙就高高坐在太师椅里，身子一扭一拧，拍腿舞臂，仿声摩姿，飘飘的白胡须一掀一甩，像果树怒放花朵一般，将那古代人物的悲观离合，拳打杖飞，一簇簇怒放出来，浮动一书场影来影去。四周空地上蹲着、坐着、晃动着一大片鸦鸦黑影，激动、昂奋、手舞足蹈，不停地暴发出一阵阵唏嘘和喝彩，将月夜山庄渲染得那样遥远，那样古老。

讲故事一般都以当地流传的民间故事为内容，两边都拣最捣蛋最热闹的讲，以吸引观众为目的。两村听众不分场地，可任意交流，相互比较，这边唤那边，那边拉这边。外村听众更是蜂拥来，成群去，聚聚散散看两边热闹。但两边毕竟还拥有忠实的拉拉队在守阵助威，摇旗呐喊。这边讲“蹩镢头赶集”、“王捣旦捣地主”；那边说“傻闺女找婆家”、“李二球说媳妇”，笑笑笑，笑瘫一书场男女老少倒树摇枝，人仰马翻。这边讲清官判偷鸡摸狗案，五花八门；那边说昏官断男盗女娼事，千姿百态。羞羞羞，羞煞千古文明史，丢辱八辈子祖奶奶。这边讲“借尸还魂”、“鬼附体”；那边说夜惊、梦游、狐狸仙。怪怪怪，怪出一片唏嘘声，匝舌惊叹，叹不尽世事奇妙……。一串接一串笑话，一桩连一桩奇闻，弄得一会儿笑声鼎沸，莺歌燕舞；一会儿人心倒悬，揪魂揪胆。说到激动处，一场人都摇头晃脑，喝彩连天，“肉梆子”叭嗒叭嗒一场响，“肉胡琴”叽叽咛咛一片拉，巴掌声，叫好声接连不断，将故事会一阵阵推向高潮，波飞浪涌，迸珠溅玉，形成山村元宵夜晚的千古奇观。

哄动一时的伊南故事会，曾为民间故事的流传和文化娱乐的丰富作出过巨大贡献，充实过山区人民的多少空虚之夜和不眠之夜。（吴瑞民/文）